1999年6月14日《计算机世界》刊载了署名“段永朝”的“文章”:《删节》。“段文”对河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计算机文化译丛》以及主编、副主编指名道姓地口诛笔伐,慷慨激昂,令人肃然起“惊”。然而,对段的观点我却不敢恭维。作为主编、副主编的朋友,也是该丛书的第一读者,我想我应该写一点什么,以免让其他读者和段某一样困惑。
“段文”可以归纳成三个问题:一是大学生关心和构思一些“基础性的、具有影响未来战略格局的重大问题”不堪负重。二是大学生关心计算机文化,提出自己的观点而不被专家、博士、教授理解采纳怎么办?三是《计算机文化译丛》删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删?从整个”文章”看,段这个自称忙于写程序的大学生出身的人还是很有一些形象思维能力的,在他的想象中,《计算机文化译丛》的编辑过程中,白发苍苍的主编和副主编,用“令人心悸的”眼睛盯着编者们,使编者们不得不将原著作者“思考的深度达到我们的编者宁愿删掉”的部分删掉。段把“也许,在编者的身后,还有什么令人心悸的眼睛?”这句话当作警世箴言,特意放在文章的最后,似乎要达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不解内情的人确实可以得到某种暗示。
下面,让我对段提出的问题一一作答:
一、我曾遇到过一些不是搞计算机的人,有商店售货员,也有出租车司机,但是他们都关心有关“千年虫”、“上网”、“导弹制导”、“Pentium Ⅲ”和“要不要给孩子买计算机”以及“比尔·盖茨有多少钱”等等问题。谈话的过程中你会感到,人们都在关心计算机,也都试图了解计算机。“大学出身”、“忙于写程序”的段认为“大学生关心和构思一些基础性的、具有影响未来战略格局的重大问题不堪负重”,岂不怪哉?所谓“关心和构思”不是丢下程序,都写论文。“关心和构思基础性的、具有影响未来的战略格局的重大问题”是当今每个大学生的历史使命。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在计算机事业上更是第三世界。“微软”不“微”也不“软”,先是借“维纳斯”企图鲸吞中国信息家电于前,又借“侵权”包抄亚都于后,我们的计算机软件企业在绞杀战中只有金山等几家死抗着,这意味着什么?对于搞计算机的段不会不明白,当我们再也离不开计算机的时候,我们也就把自己捆绑在了山姆大叔燕尾服的后摆上,被人拖着走。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问题,不仅仅是盗软件的问题。假如某种软件带着不可解的间谍程序堂而皇之地被请进中国的时候,你还不关心基础问题吗?这不是耸人听闻,今年发布的WIN98就可以通过网络让比尔后生了解你的计算机软硬件所有情况,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二、段真的不关心“重大问题”吗?不是,段说:“倘若大学生在关注这些重大的问题时候,与我们的专家、博士、教授的观点不一致会怎样?”我们的专家学者博士教授中固然有一些人或是思想僵化问题,或是学识问题,或是专业方向问题,甚至是品行问题,和你不合拍。但是现在如果你真的有骇世惊俗的高论,谁也拦不住你从A大学走到B大学请教其他院校的专家教授博士学者,谁也拦不住你将你的高论复印一百份投向一百家报纸杂志。如果说,一百家报纸杂志都不欣赏你,那么,你还可以上网。中国古代有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拥有一块和氏璧——这个故事你肯定会知道。但是如果全世界都不欣赏你的高论,你有必要反思一下。或者你思想太超前了,没人理解,那么,我建议你写一部《诺查丹马斯二世大预言》留存于世,以俟有识之士。
三、段说:在阅读这套《计算机文化译丛》的过程中,我要向编者们的眼光和付出的艰辛劳动致意。但是段某为什么会在致意之后又有口诛笔伐呢?直接引发《删节》一文的外部起因是编者们在编辑出版《计算机文化译丛》时删节了个别文字。“出于对国情的考虑,在不影响原作者观点表达的前提下,对于书中个别文字(主要是引证的事例)有所删节。”这段话说得十分清楚:一、出于对国情的考虑,该出的出,不该出的绝对不出;二、在不影响原作者观点表达的情况下,做一些必要的删节;三、所删节的不是论点,不是论证,只是引证的个别事例,不是全部事例。段援引了这句话,然后做了充分的想象和发挥:“我似乎察觉到了究竟什么在阻碍着人们直言不讳地交流”;删节行为“是对读者判断力的不信任”;删节行为在“禁锢思想与规约习性方面起到了先锋作用”;“削弱”大学生的“思考能力”,“弱化他们的心智”,“剪裁他们的探索空间”。那么究竟《计算机文化译丛》在出版时做了哪些删节呢?段某猜到了:“语言垃圾”、“政治鼓惑”、“民族仇恨”、“色情煽动”等等。既然你猜到了,为什么还要对编辑口诛笔伐呢?删掉“语言垃圾”、“政治鼓惑”、“民族仇恨”、“色情煽动”等等,就是“阻碍着人们直言不讳地交流”?“是对读者判断力的不信任”?编辑就是编辑,编辑的工作就是增删修改,否则还要编辑干什么呢?